"今年第4季度的歸母凈利潤與上年同期及歷史年度同期相比，會有所下降;公司股價處于歷史高位，如本次按照市價授予股票期權，員工將要承擔相應的股價波動風險。"

面對深交所關于股權激勵行權價格、業(yè)績考核的問詢，廣聯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廣聯達",002410.SZ)這樣為自己找說辭。

口頭上雖然振振有詞，但實際行為卻還是發(fā)生了改變。12月21日公司公告，暫緩向5名激勵對象授予限制性股票77.8萬股。

在回復《投資者網》的問題時，廣聯達否認了暫緩與問詢函有關，表示監(jiān)管層規(guī)定減持之后的六個月才能進行股權激勵。

另一方面，直到2020年12月7日，仍有股東在減持。

建筑信息化趨勢下股價暴漲

公開資料顯示，廣聯達是建筑業(yè)里的軟件開發(fā)企業(yè)，于2010年上市主要產品為工程造價系列軟件、項目管理系列軟件等建筑類軟件，前者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

相關研報指出，通過將互聯網技術應用于建筑市場可以節(jié)約30%-35%的項目成本。而目前國內從事建筑信息化的公司不多，廣聯達是唯一以此為主業(yè)的上市公司。

在此背景下，廣聯達自上市以來，二級市場均呈上漲趨勢，今年更是頻繁刷新歷史新高。截至12月30日，廣聯達報收76.69元/股，今年累計漲幅達到126%;市值從年初的390億元增加至909億元;其動態(tài)市盈率已達到296.6倍。

業(yè)績方面，2010年至2019年，廣聯達營業(yè)總收入從4.5億元上升至35.41億元，復合增速為25.7%。

與營收的節(jié)節(jié)攀升不同，公司歸母凈利潤波動較大。2010年至2014年從1.65億元增加到6億元，2015年又退回至2.42億元，隨后緩慢上升了兩年又下滑，到2019年只剩2.35億元。

根據公司的說法，近幾年凈利潤的波動主要與收入確認方式有關。"云轉型相關合同負債余額不斷增加，因該款項屬于已收取的云服務費中不能確認為當期收入的部分，當期表觀收入與實際收入存在偏差。"

原來，2016年前后，廣聯達向云業(yè)務全面轉型，商業(yè)模式逐步由銷售軟件產品轉向提供服務。"公司正在轉云陣痛期，目前度過了最陣痛的時候，今年之后就會好轉起來。"

由于建筑信息化需求廣泛分布于全國各地，從決策層到作業(yè)層需求各異，因而公司需要龐大的銷售隊伍提供便捷和差異化服務。

近幾年來，公司銷售團隊在員工中占比達到約一半，銷售費用率均在30%左右。2020年上半年4.77億元銷售費用中，工資薪酬有3.82億元，占比80%。

為了更好地激活這一機制，廣聯達今年9月宣布，公司以65元/股至72元/股的價格，兩個月左右已累計回購572.8萬股，耗資4億元。

股權激勵的消息就此不脛而走，10月初，公司股價飆升到83.42元/股，創(chuàng)上市以來新高。

業(yè)績考核、股權激勵價格被問詢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11月10日公司公告，擬向469名核心骨干授予123.5萬份股票期權，以及501.8萬分限制性股票。業(yè)績考核目標為2020年至2022年，凈利潤不低于3.2億元、6.5億元、9.5億元。

僅僅兩天后，廣聯達就收到了來自深交所的問詢。"公司股票期權的行權價格為55.39元/股，不低于股權激勵計劃草案公布前1個交易日的公司股票交易均價、及前120個交易日的公司股票交易均價中較高者的75%。限制性股票的授予價格為34.91元/股，為回購均價69.82元/股的50%。"

除要求回答行權價格的合理性之外，問詢函還表示，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已實現凈利潤2.6億元，要求說明股權激勵計劃業(yè)績考核目標的確定依據。"第四季度的歸母凈利潤與上年同期及歷史年度同期相比，會有所下降。"廣聯達回復稱，"公司大概率要兌現年初對員工薪酬調整和獎勵的承諾，因此四季度人力成本會比前三個季度增加，但公司仍會通過努力增收和有效的費用管控，力保全年歸母凈利潤同比增長不低于35%。"

除此之外，"2020年是公司數字造價業(yè)務轉型攻堅之年，轉型區(qū)域在2019年的基礎上又增加了4個，云轉型形成的遞延收入對當期凈利潤的沖擊將創(chuàng)新高。"

對于行權價格，公司表示："近幾年我國資本市場波動較大，且公司股價處于歷史高位，如本次按照市價授予股票期權，員工將要承擔相應的股價波動風險。"

徘徊在300倍的市盈率，似乎也讓廣聯達自己望而生畏。而在此之前，股份高管已完成一輪獲利了結。

Wind數據統(tǒng)計，廣聯達12名股東2020年合計減持5604萬股，約合市值20.8億元。股東分別為常帆、王金洪、王愛華、李樹劍、云浪生、何平、賈曉平、涂建華、袁正剛、以及實控人刁志中。"減持是正常的資金安排，公司基本每年都會定期發(fā)減持公告，因為減持窗口期短。"廣聯達相關工作人員告訴《投資者網》，"除了大宗減持金額14億元以外，剩下其他的減持金額都不太高;除了王金洪和刁志中很多已經不在公司工作了，比如涂建華14年就退出了公司經營，減持是純粹的財務投資;另外，高管薪酬也并不高，存在一定的配置資金需求。"

《投資者網》根據Wind數據查詢發(fā)現，除王金洪和刁志中之外的其他股東不少仍在任職，袁正剛、云浪生、王愛華、李樹劍、何平分別是總裁、高級副總裁、董事、董秘、財務總監(jiān)，其2019年薪酬分別為241萬元、319萬元、183萬元、141萬元、190萬元。"公司有資金實力愿意為員工承擔一部分成本，以實現更好的激勵效果;價格制定規(guī)則等問題事先跟監(jiān)管層探討過，交易所同意了，之后問詢更多出于穩(wěn)妥考慮。"廣聯達補充到。

上市公司是否有足夠的資金實力，市場仍在觀望。

今年年中，廣聯達宣布定增募資27億元，其中7.85億用于償還公司債券。而截至今年上半年末，公司有貨幣資金47億元，短期借款僅5.5億元。

以此分析，公司雖賬上資金不少，但真正可支配的余額或許并沒有那么多，畢竟還債還要通過募資來達成。

盈利能力、議價水平等指標下滑

從廣聯達的財報來分析，市盈率高企的原因漸次浮出水面。

今年前三季度，公司營業(yè)收入為25.45億元，同比增長16.57%;歸母凈利潤2.3億元，同比增長44.65%;而扣非凈利潤為2.08億元，在近幾年同期水平中處于相對低位。

公司凈資產收益率(加權)為4.86%，在近十年的三季報中，僅優(yōu)于2015年同期水平;2018年及2019年前三季度該指標分別達到9.53%、5.07%。

應收賬款周轉率降至近十年來最低水平，為4.04倍，前兩年同期 7.08倍、5.08倍;存貨周轉率從2019年前三季度的11.13倍降至6.88倍。

這意味這公司議價權與資金利用率已不及從前。而根據公司的說法，應收賬款的猛漲與工程施工業(yè)務的收款周期相對較長有關。

同時，其盈利水平也在下滑。今年以前的三季報中，廣聯達毛利率均超90%，動輒達到95%以上;而近三年以來公司毛利率呈下滑趨勢，最新數據為90.14%。

凈利率僅10.23%，2015年至2018年同期該指標為14%至21.5%不等。

而根據廣聯達的解釋，上述變化均是云轉型、收入確認方式改變所致，2020年之后將有所好轉。

《投資者網》研判財報發(fā)現，這與政府補助減少也有關聯。2015年至2019年，公司政府補助分別為1.72億元、1.84億元、2264萬元、158萬元、0。今年上半年也僅獲得7.5萬元政府補助。

廣聯達還面臨商譽減值風險。

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公司的商譽為6.72億元，資產占比為11.33%。其中得力軟件的商譽貢獻最高，約為3.05億元。而得力軟件凈利潤的表現不穩(wěn)定，2019年錄得近5000萬的虧損，且沒有對其進行任何商譽減值。

另外，廣聯達過去幾年對子公司的業(yè)績披露極少，2020年中報僅披露兩家子公司業(yè)績，其中不包含得力軟件。"公司的并購并不多，很多子公司更多是渠道概念，并沒有實際開展經營，簽合同均是以總部的名義，因而沒有公布。得力軟件有好的持續(xù)經營能力，因公司在2019年新買了上海辦公樓，計入得力軟件報表中，受固定資產折舊影響大。"廣聯達告訴《投資者網》。

值得注意的是，大股東及實控人刁志中目前僅持有公司16%股份，定增稀釋后僅為15%。今年7月，其還減持了500萬股。只是不得而知，實控人是趁著股價高企減持，還是對公司未來不那么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