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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得新財務造假疑云重重:客戶供應商集中注銷 上下游存關聯(lián)關系

2010年上市,2012年后不再公開前五大客戶和供應商名單,曾經(jīng)的多家客戶和供應商如今已被注銷或成空殼。 有接近康得新人士透露,康得新曾向員工收集身份證注冊一批公司;去年發(fā)生大額銷售退回,應收賬款和存貨被計提巨額壞賬準備或跌價準備。

5月22日下午下班時間,晨港路康得新總部門前,大批員工正好下班出來等待公交車。緊鄰康得新總部北面的是光學膜二期的工地,幾棟未完工的大樓在夕陽映照下靜靜地矗立在400多畝的工地上。

122億資金消失,其與北京銀行扯皮仍在繼續(xù),同時康得新資金鏈緊張已進一步傳導至公司經(jīng)營層面,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康得新子公司康得菲爾近期曾出現(xiàn)沒交電費停工停電的情況,現(xiàn)在恢復了。年后開工率降到差不多40%了,沒錢進原材料了。前期我們還有比較充裕的回款,所以也能按時支付員工工資,但后面回款就越來越少了。今年一季度開工率嚴重不足,回款也就越來越少了。”

同時財務造假的疑云重重。2010年上市,2012年后不再公開前五大客戶和供應商名單,當時的多家客戶和供應商如今已被注銷或成空殼。在某客戶曾經(jīng)的辦公地址附近,有人對記者表示,“兩三年前已經(jīng)跑路,欠了別人很多錢。”

有接近康得新人士透露,公司疑向老板信得過的員工收集身份證注冊多家空殼公司。記者走訪了其中數(shù)家公司的注冊地址,均非實際辦公場所;有多家企業(yè)注冊地址均在天津自貿(mào)試驗區(qū)(空港經(jīng)濟區(qū))空港國際物流區(qū)第二大街1號103室。記者撥通門上標示的電話,對方表示,公司做的是商業(yè)托管,下面有400多家企業(yè),這四家企業(yè)都注冊在這里。而當記者致電工商信息中的電話時,對方無一例外表示“打錯了”。

8家客戶和供應商被注銷或成空殼公司,上下游存關聯(lián)關系

從2012年年報起,康得新不再公開前五大客戶和供應商名單,當時給出的原因是“屬于重要的商業(yè)機密”。記者發(fā)現(xiàn),如今,2010年、2011年及2012年1-9月公開的多家客戶和供應商已經(jīng)注銷,且注銷集中在去年和今年年初。

而那時,康得新已被證監(jiān)會立案調(diào)查。有接近康得新人士向新京報記者透露,今年上半年證監(jiān)會和經(jīng)偵已經(jīng)入場康得新審計,拿走一批材料調(diào)查。

新京報記者走訪發(fā)現(xiàn),在2010年、2011年及2012年1-9月披露的客戶和供應商中,多達8家已經(jīng)注銷或成空殼公司。

張家港保稅區(qū)強峰國際貿(mào)易有限公司(下稱“強峰國際貿(mào)易”)分別是康得新2010年的第三大客戶和2011年的第二大客戶。企查查顯示,強峰國際貿(mào)易成立于2006年3月29日,實繳注冊資本1500萬元,法定代表人許峰持股100%,目前涉及十余起金融借款及房屋買賣糾紛的訴訟。

記者5月23日走訪強峰國際貿(mào)易注冊地址張家港保稅區(qū)匯達大廈817A室發(fā)現(xiàn),匯達大廈8層并沒有裝修,仍處于毛坯房的狀態(tài),樓下打印店老板表示:“這棟大樓大部分都是注冊公司,辦公地址不在這里。”隨后記者多次撥打強峰國際國際貿(mào)易的工商聯(lián)系方式,無人接聽。

隨后,記者根據(jù)網(wǎng)上信息來到強峰國際貿(mào)易位于張家港河西路243號的辦公地址發(fā)現(xiàn)是一家五金店,店主表示對強峰國際貿(mào)易并不知情。隨后,記者向附近的店鋪詢問,對方表示:“兩三年前已經(jīng)跑路,欠了別人很多錢。”

強峰國際貿(mào)易曾經(jīng)的“辦公地址”,附近人士表示“:兩三年前已經(jīng)跑路,欠了別人很多錢。”

除此以外,企查查顯示,康得新多家客戶和供應商注銷營業(yè)。其中,2010年第四大客戶北京盛世隆安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盛世隆安”)、2010年第二大供應商北京富煜佳通商貿(mào)有限公司(后更名:北京煜富華商貿(mào)有限公司)、2010年第五大供應商嘉豪創(chuàng)業(yè)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下稱“嘉豪創(chuàng)業(yè)”)、2011年第四大客戶北京盛世中光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下稱“盛世中光”)集中在去年及今年年初進行注銷,注銷日期分別為今年1月8日、去年6月8日、去年12月10日及今年1月25日。

除出現(xiàn)集中注銷的情況外,上述客戶和供應商企業(yè)還出現(xiàn)不少復雜的關聯(lián)關系。企查查顯示,康得新2010年第四大客戶盛世隆安成立于2003年,法定代表人為郭鳳梅,而郭鳳梅也曾任康得新同年第五大供應商嘉豪創(chuàng)業(yè)的老股東中基萬業(yè)的法定代表人,至今其仍擔任該公司監(jiān)事;2011年第四大客戶盛世中光的老股東孔春梅,是2012年1-9月第一大供應商維盛流域的法定代表人和第一大股東。

此外,康得新2010年第三大供應商北京中海天朗國際貿(mào)易有限公司(后更名:北京熙弘和泰商貿(mào)有限公司),成立于2008年10月6日,注冊資本50萬元(在業(yè)),記者走訪其注冊地址北京市海淀區(qū)上地六街17號1幢5層6519號房間發(fā)現(xiàn),此處為康得新控股股東康得投資集團總部“康得大樓”,而5層6519號房間門外并無任何公司標識,敲門無人應答,五層及大堂的企業(yè)名單均無該供應商名字。隨后,記者與該供應商留下的工商電話聯(lián)系,對方表示“您打錯電話了”。

某資深審計師對新京報記者表示:“一般操作手法有注冊多家空殼公司,一部分扮演供應商,一部分扮演客戶,錢從虛假的供應商那里出,然后再從虛假的客戶那里回到公司體內(nèi)。”

公司疑向老板信得過的員工收集身份證注冊多家空殼公司

有的客戶、供應商被注銷,也有的空殼公司被批量制造。

一位接近康得新人士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大概每隔一年,康得新就會用一些身份證注冊一批公司,這里面有部分身份證是一些員工的家屬,我記得最近一次是2017年下半年。”該人士繼續(xù)表示:“這樣的事情2015年、2016年、2017年均有做過,依自己對公司的熟悉程度來看,這些身份證部分與老板身邊自己信得過的員工有關聯(lián),其他則是一些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隨后,該人士向記者展示了多張身份證信息資料,通過企查查發(fā)現(xiàn),這些自然人分別是多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股東或董監(jiān)事。

記者走訪了其中數(shù)家公司的注冊地址,均非實際辦公場所,而當致電工商信息中的電話時,對方無一例外表示“打錯了”。

以身份證姓名“解茹松”和“孫秋霞”為例,解茹松分別為天津合惠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天津合惠”)、天津階覽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天津階覽”)和上海新悅視聯(lián)科技有限公司(下稱“上海新悅”)的監(jiān)事,同時也是張家港哥賽特企業(yè)管理咨詢有限公司(下稱“張家港哥賽特”)的法定代表人,解茹松和孫秋霞分別持有張家港哥賽特90%和10%股權,而孫秋霞則是天津盈源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天津盈源”)的法定代表人。

其中,上海新悅大股東為天津隆合科技中心(有限合伙)(下稱“天津隆合”),后者持有上海新悅45%股權,而天津隆合曾與康得投資集團和東方視界科技一同持有北京新視媒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股權,持股比例分別為40%、40%和20%,康得新持有東方視界科技25%股份。企查查顯示,北京新視媒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已在2019年3月7日注銷,法定代表人為康得新員工王海濤,成立日期為2016年5月25日。

企查查顯示,天津合惠、天津階覽、天津盈源和天津隆合的注冊地址均在天津自貿(mào)試驗區(qū)(空港經(jīng)濟區(qū))空港國際物流區(qū)第二大街1號103室。新京報記者工作日走訪發(fā)現(xiàn),該處為天津空港國際物流區(qū)企業(yè)服務中心,103室當時并沒有開門營業(yè)。記者撥通門上標示的電話,對方表示,公司做的是商業(yè)托管,下面有400多家企業(yè),這四家企業(yè)都注冊在這里。

記者隨后撥通上述四家企業(yè)留下的工商聯(lián)系方式,當詢問是否為上述企業(yè)時,對方均表示“你打錯了”。

新京報記者就上述事項聯(lián)系康得新,截至發(fā)稿,未取得回應。

某銀行風控資深人士向新京報記者表示:“雖然企業(yè)注冊地址與辦公場所不一致的問題普遍存在,但銀行對這塊管控要更加嚴格,如果企業(yè)不在注冊地址辦公將被認為是注冊地址虛假,銀行將會打電話聯(lián)系企業(yè),如果聯(lián)系上會要求企業(yè)給予合理解釋,聯(lián)系不上可能會凍結企業(yè)的賬戶。”

前述資深審計師表示:“注冊空殼公司可以用來虛構供應商和客戶,從而達到虛增收入和挪用資金的目的,但只要審計認真核查,是很容易發(fā)現(xiàn)的,特別是大額的虛構,因為要把整個產(chǎn)品生產(chǎn)過程的文件全部都虛構一遍,這么做成本是很高的。”

“這些文件有很多,首先,生產(chǎn)要采購原材料,采購包括采購申請、合同、發(fā)票等;存貨包括虛構、入庫單、每月資產(chǎn)盤點記錄等;生產(chǎn)過程的系統(tǒng)記錄也要虛構,包括取件、生產(chǎn)、半成品入庫、半成品出庫、成本入庫等;銷售包括銷售合同、生產(chǎn)排期、出貨單等。”該審計師表示,“而且,如果虛構太多的話,還要虛構固定資產(chǎn),因為產(chǎn)能需要匹配,要做到?jīng)]有造假痕跡,除非將剛才說的流程都走一遍。”

目前,康得新原獨立董事陳東、楊光裕和張述華已分別于4月28日、5月13日和5月23日提出離職,而董秘杜文靜和證券事務代表王山也分別于5月5日和5月17日提出離職,前四人均在2018年年報中表示不保證年報的真實性。

去年發(fā)生大額銷售退回等“擠水分”

在上述背景下,記者發(fā)現(xiàn),其去年光學膜貨物存在大額銷售退回等財務數(shù)字異動。

2018年,康得新業(yè)績“變臉”,營收下滑22.38%,歸母凈利潤下滑88.66%。而同時,其光學膜庫存量同比增加400.96%??档眯陆忉尫Q,是因為下半年下游市場不景氣,部分經(jīng)銷商貨物退回導致庫存量增加。

據(jù)2018年年報,光學膜占其營收的超8成,大額退回后果讓財報變臉。據(jù)披露,康得新去年四季度大額銷售退回致康得新營業(yè)收入為-16.84億元、歸母凈利潤巨虧19.21億元。

而其年報審計機構——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則稱,康得新公司在對2018年度經(jīng)營活動進行自查的過程中,對公司賬面原已確認的部分營業(yè)收入進行了銷售退回賬務處理,對此我們無法實施充分適當?shù)膶徲嫵绦?,也未能取得充分、適當?shù)膶徲嬜C據(jù),所以無法判斷該事項的真實性和公司賬務處理的準確性。

某四大會計所資深審計師對新京報記者表示:“銷售退回的賬務處理會減少收入,但一般很少,退貨率一般是比較穩(wěn)定,如果突然出現(xiàn)了大額的退回,就很有問題了。要不就是某批產(chǎn)品出了重大問題,要不就是故意虛假銷售、虛構收入,存在借銷售退回把收入造假水分一次性擠出來的可能性。”

光學膜庫存量同比增加4倍,同時,根據(jù)2018年年報,康得新公司2018年末對存貨計提了4.95億元的存貨跌價準備,其中本期增加4.715億元。

負責年報審計的瑞華會計師事務所稱,康得新公司未能對其中4.57億元的存貨跌價準備提供充分適當?shù)膶徲嬜C據(jù),包括對管理層計算的可變現(xiàn)凈值所涉及的重要假設如銷售價格、預計的銷售費用等,導致我們無法執(zhí)行重新計算的驗證程序,以獲取充分、適當?shù)膶徲嬜C據(jù)。我們無法確認該部分存貨跌價準備計提的準確性。

記者還發(fā)現(xiàn),康得新營收規(guī)模從2011年的15.3億元增至2017年的118億元,不過其應收賬款凈額也由2011年的1.72億元增至2017年的44.09億元,應收賬款增幅遠超營收增幅,而且2016年至2018年,應收賬款周轉天數(shù)較之前顯著延長。

截至去年末,應收賬款凈額為48.65億元,相對于91.5億元的營收來說,一半以上都是應收賬款,而且去年進行了大額的壞賬準備計提。

負責年報審計的審計機構認為,截至2018年12月31日,康得新公司應收賬款賬面余額人民幣60.93億元,相應計提壞賬準備人民幣12.28億元,其中公司對預計無法償還的除關聯(lián)方以外的部分單項金額重大的應收賬款進行單項計提8.136億元;在確定應收賬款預計可收回金額時需要評估相關客戶的信用情況,包括了解客戶資信以及實際還款情況等因素,需要運用重大會計估計和判斷;公司管理層未能提供對單項金額重大并單獨計提的壞賬準備所依據(jù)的資料,亦未能提供上述剩余應收款項可回收性評估的充分證據(jù)。

大額銷售退回,應收賬款計提巨額壞賬準備,存貨計提巨額跌價準備,這發(fā)生在被立案調(diào)查之際。

回應:“是否財務造假,證監(jiān)會正在立案調(diào)查”

今年1月16日深交所中小板公司管理部向康得新下發(fā)問詢函,要求其就是否存在財務造假等問題做出書面說明,截至4個月后的5月26日,康得新仍未做出答復;5月17日,康得新在全景網(wǎng)舉行年報網(wǎng)上說明會,當被投資者問及“2017年和2018年的收入是否有假”時,康得新董事長肖鵬表示,“證監(jiān)會正在立案調(diào)查,請關注公司進一步公告”。

此外,新京報記者就財務造假問題致電康得新財務部總經(jīng)理趙軍,其表示:“(是否財務造假)證監(jiān)會正在立案調(diào)查,還是需要他們來認定,不能我們自己認定。”

“存貸雙高”122億存款消失背后

大股東高比例質押,燒錢裸眼3D、碳纖維“講故事”

“存貸雙高”122億存款消失,康得新的貨幣資金也被疑造假。康得新及其子公司在北京銀行西單支行的122億元存款去向仍未有答案,康得新與北京銀行仍處于相互“扯皮”的狀態(tài)。

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2015年前后開始大力發(fā)展的裸眼3D和碳纖維等大投入、低產(chǎn)出的產(chǎn)業(yè),讓康得新和康得投資集團的資金流開始緊張。”

記者梳理發(fā)現(xiàn),自上市第一年2010年起,康得新控股股東康得投資集團即開始進行股權質押,除2010年末股權質押比例占其所持有的康得新股份比例不足90%以外,此后每一年,康得投資集團質押的比例均在90%以上。截至2019年1月2日,康得投資集團持有康得新8.5141億股,占總股本的24.05%,其中質押股份為8.4669億股,占其持有康得新股份的99.45%。

與高比例股權質押對應,據(jù)東方財富Choice數(shù)據(jù)庫顯示,康得新2010年至2018年每年年末總市值分別是51.55億元、73.43億元、151.04億元、229.32億元、275.91億元、612.93億元、674.34億元、785.56億元、270.52億元。

2017年11月22日,康得新股價觸及歷史最高位26.71元/股(前復權),總市值為946億元,康得投資集團持股市值高達228億元。不過,康得新股價隨后一路下跌。截至5月24日收盤,康得新報3.02元/股,下跌5.03%,總市值106.9億元,已縮水839億元,累計跌幅達88.69%??档眉瘓F持股市值也跌至26億元,蒸發(fā)約200億元。

據(jù)財新網(wǎng)今年2月2日報道,在債券持有人大會上,康得新及康得投資集團實控人、前董事長鐘玉表示股東挪用部分在100億元以下,上市公司和大股東的錢放在一個資金池混用??档猛顿Y集團挪用資金用途有二,一是投資碳纖維項目,二是股權質押貸款補倉,貸款的錢也主要用于碳纖維項目。

這并非康得投資集團唯一一次承認挪用資金。

裸眼3D被稱為“為了項目而項目,講故事”,工程現(xiàn)已停滯

1998年,下海經(jīng)商的鐘玉開始啟動預涂膜項目,2001年成立康得新,2002年建立國內(nèi)第一條預涂膜生產(chǎn)線,2010年7月,康得新登陸深交所中小板。

繼IPO融資5.7368億元后,康得新分別于2011年9月9日、2014年11月7日和2015年12月17日披露定增預案,并分別對應于2012年6月5日、2015年12月14日和2016年10月24日完成定增融資16.25億元、30億元和48億元,合計達94.25億元。

2011年,康得新從預涂膜進軍光學膜領域,擬利用募投資金完成光學薄膜產(chǎn)業(yè)化集群項目(注:康得新光學膜一期項目),當時預計,項目投資總計29.80億元,其中固定資產(chǎn)投資和鋪底流動資金分別為25.18億元和4.62億元。

該項目于2013年建成投產(chǎn)。2014年11月,康得新披露第二次定增預案顯示,投入募集資金30億元,開展“張家港康得新光電材料有限公司年產(chǎn)1.02億平方米先進高分子膜材料項目”(注:光學膜二期項目),項目投資總額達51.78億元,項目新增納米多層層疊膜、多層特種隔熱膜、多層高檔裝飾膜、水汽阻隔膜等高檔高分子膜產(chǎn)品。

一年后的2015年12月,康得新披露第三次定增預案顯示,擬繼續(xù)投入15億元募集資金到上述項目,并投資23億元募集資金開展“張家港康得新光電材料有限公司年產(chǎn)1億片裸眼3D模組產(chǎn)品項目”,最終48億募集資金全部由康得新控股股東康得投資集團認購。

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上述項目均是光學膜二期項目,雖然內(nèi)部叫光學膜二期,但基本都是做裸眼3D的。”

新京報記者走訪康得新光學膜二期項目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基建已初具規(guī)模,但大樓外飾和內(nèi)飾均未完成,但并不見有施工隊入駐的蹤跡。

根據(jù)康得新2018年年報披露,公司的光學膜生產(chǎn)基地在江蘇張家港,總占地面積超過1000畝,其中康得新光學膜一期項目總投資約45億元,項目年產(chǎn)2億平方米光學薄膜,已經(jīng)建成達產(chǎn)。光學膜二期項目于2016年4月正式開工奠基,目前項目建設尚未全部完成。

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光學膜二期占地面積與一期差不多一樣大,基建部分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了,設備有些已經(jīng)訂貨了,但今年3月工程停了,施工隊也撤走了。”

前述人士表示:“光學膜二期是打算上裸眼3DK6生產(chǎn)線的,原有的是K3,K6能夠一次性做出更大面積的屏,但實際上,裸眼3D的市場還不成熟,根本沒有什么需求,很多都是試驗單,量提不上來,那為何還要建一個與一期幾乎一樣大的二期基地,來專門做這個?”

另有接近康得新的裸眼3D專業(yè)人士表示:“當初上裸眼3D項目時,公司搞技術的同事基本都是反對的,我覺得就是為了項目而項目,講故事。裸眼3D這塊實際沒有盈利,主要是整個攤子鋪得太大了,鋪了很多高薪的人員,高峰期在2017年年底到2018年年初,大概有600-700人,其中400人是研發(fā),產(chǎn)品跟市場脫節(jié),產(chǎn)品沒有被市場接受。”

張家港康得新光電材料有限公司(下稱“康得新光電”)是康得新最重要的子公司,2017年年報顯示,康得新光電營業(yè)收入和凈利潤分別為69.04億元和24.77億元,而2017年,康得新營業(yè)收入和凈利潤分別為117.89億元和24.76億元。

某接近康得新光電人士表示:“康得新光電在2011年成立之初,成立的事業(yè)部如顯示、涂布、窗膜、濺射、樹脂、模具等都比較靠譜,但在2015年后成立的如柔性、大屏顯示、大屏觸控、裸眼3D等,均沒有貢獻很大的盈利,但都相當燒錢。”

燒錢碳纖維,有公司因資金問題經(jīng)營困難

除裸眼3D外,碳纖維也被認為是一塊“只燒錢,不賺錢”的業(yè)務,而碳纖維這塊業(yè)務,并非全部都在上市公司體系內(nèi)。而康得新最新年報營收結構中也未見碳纖維身影。

成立于2011年7月、實繳注冊資本6.5億元的中安信科技有限公司,由康得投資集團控制,法定代表人為鐘玉,其也被認為是鐘玉開展碳纖維業(yè)務的標志性公司之一。隨后在2014年至2015年間,上市公司康得新也開始頻繁地開展與碳纖維相關的布局。

2014年11月,康得新披露稱擬在張家港設立名為江蘇康得新碳纖維復合材料的全資子公司,擬定注冊資本10億元,企查查顯示,該公司于2016年3月3日成立,實繳注冊資本達10億元,由康得新100%控股。

此外,2017年8月8日,康得投資集團、康得新與榮成市國有資本運營有限公司共同出資成立了康得碳谷有限公司(下稱“康得碳谷”),法定代表人為鐘玉??档眯鹿骘@示,康得新擬向康得碳谷增資20億元,占增資后注冊資本總額的14.29%;康得投資集團增資90億元,占增資后注冊資本總額的71.42%;榮成市國有資本運營有限公司增資20億元,占增資后注冊資本總額的14.29%。

榮成市人民政府官網(wǎng)顯示,康得碳谷科技項目總投資500億元,分五期建設,2023年全部建成達產(chǎn)后,年產(chǎn)高性能碳纖維6.6萬噸,高性能碳纖維復合材料3萬噸,預計年銷售收入達到1000億元。

2017年、2018年,鐘玉頻頻接受人民網(wǎng)等多家媒體的專訪,并在多次采訪中表示看好碳纖維的發(fā)展前景。然而,其碳纖維項目的發(fā)展并不順利。

2019年4月,榮成市人民政府在回復《康得碳谷拖欠實習工資》時表示,康得碳谷因資金問題經(jīng)營困難,所有員工工資均未按時發(fā)放,政府一直在協(xié)調(diào)康得集團籌措資金,目前資金已基本到位,近日公司將會安排陸續(xù)發(fā)放;5月20日,康得新全資子公司KDX Europe Composites R&D Center GmbH(下稱:KDX Europe R&D)因無法支付到期債務,依據(jù)德國當?shù)胤梢?guī)定,于當?shù)貢r間2019年5月8日向當?shù)胤ㄔ哼f交了破產(chǎn)申請,法院已受理。該公司主要經(jīng)營應用于量產(chǎn)汽車的碳纖維復合材料的研發(fā)。

員工指康得新挪用員工持股計劃投資資金

這并非康得投資集團唯一一次承認挪用資金,某康得新員工向新京報記者表示:“2014年員工持股計劃最后一次收益被康得集團在2018年5月底私自挪用。在我們發(fā)現(xiàn)后才承認,后面給我們打了欠條。”

借款合同顯示,2014年期員工持股計劃已在2018年5月24日清算完畢,收到資管計劃分配的投資收益款和投資本金合計6404萬元,康得集團在借款合同中表示:“鑒于康得集團流動性較為緊張,康得集團于2018年5月31日將上述投資收益款和本金劃轉并用于康得集團日常經(jīng)營”。

此外,對于“去年預付逾21億設備款卻不見一個包裝盒”的問題,在康得新對深交所關注函的答復中顯示,收款一方中國化學賽鼎表示,設備供應商收到貨款后已直接或間接將該批貨款匯入大股東康得投資集團賬戶,后者表示將該筆款項暫借回給康得新,但康得新表示并未收到該筆借款。

資金鏈緊張已影響經(jīng)營,員工稱開工不足

截至4月16日,康得新及全資子公司涉及訴訟案件共122起,其中被訴金額5000萬以上的35件、勞動糾紛59件、其他小額訴訟18件,累計涉及影響金額逾55億元。

資金鏈緊張也進一步傳導至公司經(jīng)營層面,康得新表示,2019年一季度公司營業(yè)收入比上年同期減少了30.13億元,主要是報告期銀行賬戶凍結、營運資金持續(xù)緊張致使客戶與市場份額流失,造成營業(yè)收入大幅下降。

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康得新子公司康得菲爾近日曾出現(xiàn)沒交電費停工停電的情況,現(xiàn)在恢復了。年后開工率降到差不多40%了,沒錢進原材料了。前期我們還有比較充裕的回款,所以也能按時支付員工工資,但后面回款就越來越少了。今年一季度開工率嚴重不足,回款也就越來越少了。”

其進一步表示:“康得菲爾有5條預涂膜生產(chǎn)線,按預算計劃,我們最多會開4條,還有1條3D圖像生產(chǎn)線,以及一條涂布生產(chǎn)線。涂布生產(chǎn)線今年本來要開起來的,但實際是完全沒有。預涂膜生產(chǎn)線今年開始也基本就是2條線,偶爾還會只開1條線。”

今年3月初,康得新完成董事會換屆,原董事長鐘玉、原總裁徐曙等“老董事”全部離任,取而代之的是康得新“舊臣”肖鵬、“中植系”余瑤以及“寶能系”侯向京等人。

資料顯示,今年43歲的肖鵬,曾在2011年11月至2013年11月間,任康得新光電事業(yè)群副總裁兼營銷總監(jiān);在2017年2月至2019年1月29日間,任蘇州錦富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經(jīng)理。

某接近康得新人士表示:“肖鵬平時稱呼鐘玉為老師,雖然資金緊張,但鐘玉對員工算比較好的,而肖鵬則采取了一些讓員工不太滿意的舉動。”

上述人士表示:“在5月份發(fā)4月份工資的時候,康得菲爾人力按時發(fā)工資給員工,隨后卻遭到了公司的無理解雇,此外,不少員工參加了公司2016年和2017年的員工持股計劃,公司至今沒有兌付本金和利息。”

上述人士繼續(xù)表示:“肖鵬來了以后,對公司進行了架構調(diào)整,將權力從各個事業(yè)部收歸,安排了不少他帶來的人擔任要職,其中,研發(fā)中心讓一個銷售出身的人來擔任,讓許多人不解。”

新京報記者就此聯(lián)系康得新,截至發(fā)稿,未獲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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